美国经济学家鲍莫尔在半个世纪前,构建了一个著名的「非均衡增长模型」,把经济分为具有
这个理论听起来复杂,通俗而言就是,一些经济活动,可被技术进步带动,实现大幅度增长;而另外一些经济活动,受技术进步影响小,只有缓慢的优化,比如医生做一台手术的时间,或者老师教会学生一门知识的时间。
虽然该模型讨论的是技术对经济的影响,但是技术的自身发展,其实也存在这种不均衡性,比如有些技术的进步呈现指数级增长,而一些技术却长期维持线性增长、甚至停滞。得翼通信创始人兼CEO王子明发现了这样的一个问题,他在一篇回顾公司创业过程的文章中写道:
“请大家回顾一下自己使用的电子科技类产品,是否还记得上一次你使用不相同品牌和配置的手机、 笔记本和Pad出现过因CPU引起的卡顿是何时?你是否还在意笔记本的CPU速率或者内核数量?手机还跑分吗?今天,你手机或者笔记本遇到的卡顿基本都来自于无线连接的卡顿。没有好用的网络连接,再高配置的终端也都变成了砖头。”
即使是在现在的5G和Wi-Fi7阶段,王子明所说的情况也没有明显改观。“网络卡顿”依然是消费的人常会抱怨的一个问题。有意思的是,王子明曾在一次行业大会上看到统计指出:虽然中国的4G、5G网络全球第一,光纤入户比例95%世界第一,但是老百姓对家庭Wi-Fi网络质量的不满意度却慢慢的升高。虽然大家的手机慢慢的变快了,但是对网络体验的提升满意度却停滞不前——显然,技术不够进步。
所谓需求驱动创新,这样的一个问题也就成了2019年王子明创业的起点。他惊奇地发现,网络的瓶颈,其实源自于一个老百姓不太了解的技术——「射频」。此处,有必要回顾一下“射频技术的往事”,以便下文更好地理解它延伸的创业故事。
在现代科技发展中,射频技术和计算技术(也叫数字技术)犹如两条并行交织的河流,共同塑造了今天的数字世界。
射频技术可追溯至19世纪末20世纪初,当时无线电通信的“先驱们”如赫兹和马可尼正在探索电磁波的奥秘。而20世纪40年代,电子计算机也出现了,将计算技术推向现代化。因此,两个领域的现代发展可谓几乎同步启动,也都受益于1947年晶体管的发明这一关键突破。
但是,它们的进化轨迹却有着显著的差异。计算技术遵循着摩尔定律,计算器件能够最终靠不断缩小晶体管尺寸、以及提高集成度来提升性能,从最初的微米级发展到如今的纳米级,呈现指数级跃迁,每18个月性能翻倍;相比之下,射频技术的进步则更接近线性增长,其进步更多依赖于材料和工艺的突破,尽管射频器件的频率范围已经从MHz扩展到GHz(甚至以后要到THz),其效率提升仍然相对缓慢。
用王子明的话来说,传统射频器件是模拟器件,如果只是通过改善射频器件性能来提升网络体验,结果只会是线性化的缓慢增长,且成本非常高昂。但如果,一个射频器件的辐射范围不够,是不是能够通过两个射频器件来增大功率呢?
“行是行,但投入产出比很低,之前射频器件主要是依靠砷化镓、氮化镓材料堆料来提升性能,功率、带宽和功耗三大指标均由射频材料来决定,因此就需要更多的冗余设计才能够让系统稳定工作,大概2倍的成本投入,大约只能带来35%的性能提升。”打个比方,就是把再多的马车连在一起,也得不到一列火车。
所以,如果我们将这两项技术套入鲍莫尔的经济模型,“计算”是更快速进步的部门,而“射频技术”就是那个缓慢的、不够进步的部门。
于是,王子明所创立的得翼通信创立,那么这家公司打算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答案是——将计算能力,带入射频世界。
具体而言,得翼提出的办法是——数字补偿,也就是功放线性化技术,学术上叫做「预失真」。王子明用“眼镜”的原理来解释预失真技术,功率放大器就像是一个“视力不佳”的设备,它在放大信号的过程中会产生失真,如同光线没有正确聚焦一样,看的越远就越不清楚。
而预失真技术,就像是为功率放大器量身定做的“眼镜”,通过在信号进入功率放大器之前对其进行预处理,提前添加一定量的反向失真(因此被称为“预失真”),通过负负得正的原理,抵消功率放大器在放大过程中产生的非线性失真。最终,眼睛不好靠眼镜来精准调节,随着环境条件的变化,眼睛的视力是不断变化的,因此眼镜度数也得快速调整(被称为收敛)。
在射频领域,有一个吞吐率、功率、效率的“约束三角”说法。比如,当射频器件发射功率提高时,信号就会失真,耗电还提高,只能回退功率,但这样会导致信号覆盖变小,用户体验变差。
如何保持在信号不失真(清楚且易被解调)的情况下,信号能传的越远越好,整系统的耗电越少越好,这是是射频领域的技术人员长期追求的优化目标。王子明告诉科技行者,“通过得翼的解决方案,射频性能指标,可能比行业的天花板指标还要高出10倍,以前行业在Wi-Fi最高速度下能输出约100毫瓦的功率,现在可以输出1瓦”。
显然,这就是一个专业化的AI模型,基于信号传输在不同情况下的数据积累,使用算法来自动调优信号。最终,得翼将这套算法和引入信号链时需要的其它模块综合在一起固化为一颗芯片,命名为「RPU射频增强处理器」。
这个故事,有个比较好理解的类比,就像是GPU的发明,实现了并行计算加速的过程。当然,鉴于我们讲的是通信产业的故事,得翼把这个过程叫做“Re-Imagine Radio”,翻译过来是,用RPU“重新定义射频”。
王子明:2019年初,我和一个芬兰的老头Petri,他是我创业之前在诺基亚的同事,他的工位就在我旁边,我们俩在芬兰成立了公司,正式开始创业。
契机说起来很平淡,就是我在黑板上画了一张图——设备性能的发展非常缓慢,但通信技术的发展又非常快,导致射频器件的发展越来越落后于用户需求,以传统技术路线,没办法让它加速发展,发现这个痛点之后,我们就确定创业,要解决这个问题。
王子明:我们以前是做基站出身的,如果能把基站里的相关技术(也就是预失真技术),想办法下沉到家庭产品里面去,这个事情就解决了。
因为每个用户都可能因为射频器件发展缓慢造成的网络体验差而不爽,无论你用什么牌子的电脑、手机,其实卡顿感只来自于网络的卡顿,我们认为解决这个痛点意义重大。
2019年,抖音等短视频业务还没有完全普及,大家还在浏览网页,对网络的依赖还不够高。但是现在,用户大量使用短视频、直播、游戏、线上会议,再过两三年之后,AI应用也要跑在端侧,云电脑也到了真正的普及拐点,大家对网络的需求会更加爆炸。
到那时,AI会成为比视频直播更大的信息消耗者,消费者对于网络卡顿会更加不可接受,所有的科技巨头都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
科技行者:某种程度也是第一性原理,从根本上去解决用户难点。那么发现这个痛点,成立公司之后,第一步动作是什么?
王子明:那时候我们的想法比较朴素,没有任何融资,也不懂资本,就是靠自己的钱,在芬兰租了一个非常小的办公室,然后我们就开始做研发写代码。
我和Petri现在还是芬兰、中国来回跑,他每年往国内跑,我也经常去芬兰,但是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线上沟通工作的。
这中间还有个插曲,我2019年因为公司业务回国,但是因为中间疫情,再回芬兰已是2022年,老头一见到我恨不得抱头痛哭,“说好是三个月的,你三年才回来”。
王子明:这里边有非常多的故事。我之所以2019年回杭州,是因为当时杭州在芬兰招商。我是第一次创业,觉得和杭州见了面就是缘分,于是就回国去看看,那还是我第一次去杭州。
科技行者:组建团队,眼缘很重要,尤其是技术方向的创业,人才的重要程度也很高吧?
王子明:对,所有创业公司,都会说人才是更重要的,也确实是这样。所以为了让研发同事们有个便利的办公环境,我们找了市里比较方便的地方,租金非常昂贵,我们公司一共不到40个人,但分布在全球6个不同的地方,美国、芬兰、杭州、成都、南京、深圳。
王子明:因为通信行业确实是巨头林立的,在这样的大行业里,做最主流的事情,又想要有突破,那么就要求:既要有经验,又要不信邪,还能熬得住,这种人是特别难找的。我们被无数次告知,有这种气质的人,可能自己也创业了。
但我们还是这样5年凑了快40个人,就在全球各地去招人,如果真的找到这样的人才,为了方便他,就马上在这个城市成立一个办公室。
王子明:是的,我们一路走来,都是依靠“我们要做的事”和“我们想招的人”,去打动每一个同事。
王子明:第一个人是我读博期间的大师兄,他先我毕业去了亚德诺(ADI)在爱尔兰的总部,他在爱尔兰生活了20年。
我回到杭州设立了办公室后,就给他打电话招募,后来,他带着老婆孩子离开生活了20年的家,打包了一堆行李,来杭州定居生活。他也是第一次来杭州,找了一个小公寓,就住下来了。
科技行者:所以,与其说是组团队,不如说是组建公司分部的创始人队伍,孵化了不同的驻点。
王子明:对,其实对我来说,每个同事都是非常核心的主力。比如我们负责市场团队的Jessie,当我认识Jessie的时候,她以前在GSMA负责5G IN工作。
我还没创业时,就一直关注GSMA,每年报名去巴塞罗那参加GSMA的MWC(世界移动通信大会)。某天留意到GSMA的5G IN办了一场创新大赛,于是就在官网填报名表,后来拿到了一等奖。当时预赛决赛里,其他选手都是很著名的公司,都有一定规模体量,我们的夺冠其实也说明,大家都认可我们的产业愿景。
当时,在GSMA负责5G IN工作的Jessie,就想着要拜访一下这些参赛企业,她来到我们一个全是水泥地的破办公室里,进入眼帘,是散乱的各种设备,我们在自建原型机。我向她介绍,这是基站的原型机,我们会怎么把它做到手机、眼镜、路由器里,她觉得这件事情非常crazy(不可思议),于是就选择加入。
还有一位技术同事,以前在上海苹果做高级研发工程师,我们认识的时候,他跟我讲苹果做的事情很好,但越来越不创新了,然后就来到我们这,由于我们公司的原则是这样,在哪里招到人就在哪里开个办公室,但上海办公室租金实在太贵了,他就为我们排忧说没关系,他每周一一大早来杭州办公室工作,每天住在这里,周五晚上半夜再回上海。
王子明:作为初创公司,我们不光要求他技术好,同时我们还认为人要有“反骨”,其实这个词也可以是勇气,但“勇气”描述不够全面。
所谓“反骨”,就是要有一种对抛弃传统方式的信念。很多工程师很资深,但是缺乏创新精神,会觉得世界既然是这个样子,那么就永远都是这样子。巨头不做的事情,那一定是错的。如果巨头想做什么事,那么一秒钟就能做成。这是个错误的逻辑,但听起来很闭环。
科技行者:立意有了,团队也有了。那我们这颗RPU射频增强处理器,技术灵感是怎么来的?
王子明:我们的目标,是要做出一个能让网络性能提升十倍到几十倍的方案,这一目标下的可选方案非常少。
事实上,我们是把传统宏基站的技术,做到了端侧网络设备里。因为最先进的通信技术,一定是先在基站里用的,因为它追求最高性能,也因为它的市场保有量最大,能够消化掉新技术的研发。于是,我们在宏基站中找到了预失真技术。
王子明:它的原理其实是“负负得正”。我们先讲射频系统的设计指标,那就是永远要追求效率、发射功率、发射信号的吞吐量这些矛盾指标的平衡。
科技行者:也就是信号传输时,又要传的对,又要传的远,又要功耗低,这是不可能三角。
王子明:对,我们就不让设备器件自己承担“不可能三角”的所有指标,它只要承担某一种或某两种指标,剩下的交给预失真技术去补偿。
比如说射频器件,可能它功耗太高,我就对它少耗电。但是电少了,覆盖就变差了,覆盖提高了,需要提高信号发射功率,功率一提高又会导致信号失真。我们就可以靠预失真线性化补偿技术,把失真的东西对消掉。如果产生了任何噪声失真,系统会发射反向噪声和失真,就可以对消了(编者注:其实降噪耳机的原理也是这样的)。
从整个系统看,虽然供电少了,信号还保持一样的干净,这就是预失真实现“负负得正”的工作原理。
王子明:对,它的架构其实是数学算法,跟AI架构是一模一样的,有训练、有推理,是一个闭环的学习过程。我们用功率放大器输出信号,再实时把信号采集回来。相当于一直在训练盒里做实时训练。
功率放大器它本身的性能会随着使用的情况在变化,通过实时训练,再更新吸收到我们的推理芯片中,所以这是一套闭环的AI的架构。
王子明:和Wi-Fi7基带芯片做对比,我们的产品,是内置显卡和外置显卡的区别。作为一个外挂芯片,我们追求极限性能,实现很多内置卡做不到的指标。
今天虽然大部分电脑的显卡是内置的,但并不影响还有一部分人,需要追求极好的外挂显卡。
基带芯片管理的是最大吞吐量——能覆盖多少人,而射频芯片管理的是如何释放基带的全部能力——能覆盖多远,它两个任务是独立的。而要想追求极限性能,最佳的方法就是做预失真这样的补偿技术,无论它有多难,我们5年前就在做这件事,就想我之前说的,真正让一个方案和公司拉开区别的是,“你定义的问题级别”和“你要走到哪条终点”。
我们想要走到的终点是:实现最高的射频指标,也就是用最小的电,得到最大的覆盖范围,创造网络无卡顿的世界。
王子明:得翼发布了独立于基带和FEM(Front-End Modules,射频前端模组)芯片的RPU(Radio Processing Unit,射频增强处理器),RPU包含了预失真、数字削峰、滤波器、IQ矫正、功放保护等一系列数字处理功能,同时还支持模拟输入、模拟输出,不会被基带协议限制,核心功能是负责射频链路和FEM的一系列补偿和线性化。
RPU芯片这个名字,是我们定义的,是为了更好地普及,这是一个射频的数字增强平台,它为设备器件服务,为设备性能服务,但它是个数字模拟的混合芯片,它是个带数字计算功能的Processing芯片,不仅仅是个化合物。
在使用过程中,RPU和基带芯片解耦,可以独立外挂在基带芯片之外。RPU和基带芯片的关系,就像GPU和CPU的关系。CPU影响用户计算工作任务的响应速度,GPU负责提高显示工作的处理能力,计算工作和显示工作是相互独立的需求。
如果需要更快的计算,不关注高清电影和复杂游戏,可以买更贵的CPU,使用CPU内置显卡。如果需要高清娱乐和顺畅游戏,就买独立的GPU。这是两种不同的用户需求。
同理,如果通信产品需要更大的吞吐性能、或者支持更多的实时宽带用户,基带能力更重要,可以使用内置FEM或者传统的外置线性FEM。如果通信产品关心每个位置的信号质量和网速,或者需要尽可能远的覆盖范围,则可以使用外挂RPU+非线性FEM的方式。
王子明:可以这么理解。在AI应用时代,云端就是大脑,大量的计算发生在云端,无线信号就是计算力的入口,人体的神经脊柱把大脑所有的指令和信息传递给我们的身体,也是我们的用户。
如果大脑很聪明,但身体坐的是轮椅,就有很多应用是落不了地的。也就是说,你提供再多的应用,但是网络卡顿毁灭一切。比如说,如果AR眼镜还要带根线,那就根本不可能实用。所以,很多无线链路的性能指标会越来越重要,我们做的就是提升这个指标的处理器——RPU。
而第一代RPU出来之后,给内置显卡带来一个质的提高,但这只是开始,我们希望后面不断拔高整个射频的指标,更大的吞吐、更低的功耗、更远的距离,这是任何设备器件永远追求的方向,我们就照这个方向一直往前走。我们希望,每一年新的芯片指标,都能够有机会代表这个行业的射频的最高指标。
王子明:场景就很多了,家庭、工厂、学校、酒店,比如酒店希望走廊一路覆盖很多房间,都是需要我们的。
科技行者:刚才说到,你们把来自宏基站的预失真方案,做成了一个消费级的芯片,这是怎么做到的?
王子明:很多人都问过我们“是怎么做到的”,让基站降几十倍上百倍的成本,还要保证原有性能不丢失,又能做出适合消费者的通用化接口(宏基站是专用芯片,我把它通用化了),过程蛮难的。
就像我们内部总是举例说,SpaceX为什么能把成本降到这个程度,又能反复回收,它有什么魔法?它可能没有魔法,只是目标不一样,它在每一件事情上都追求极致的降成本。
我们也一样,这其实是一个系统化工作,我们要让每一个点都有极致改变,又不带来新的附加问题,其实是一个长期复杂的科学和工程组合问题。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吃了非常多的苦,一个芯片做了5年,我们叫5年996的结果。
王子明:虽然我们做的是一颗新芯片,但我们从不标榜自己是芯片公司,因为芯片公司不像我们这么做事情。通常它们做的事情,产业链会帮他们定义好,市场规模也是已知的,大家比拼的是成本、速度和交付质量。
而我们是先定义了一个方案,只不过它必须“芯片化”,所以我们不是芯片公司,芯片公司做一颗芯片通常是18个月成熟落地,而我们却做了5年。
王子明:最大的挑战就是反复失败,我们一开始认为这么做是可以的,结果流片出来之后不可以,性能达不到、系统不适配、还有很多bug等,一堆问题。在没有标准参照物的情况下,创新就是要不断试错。
我们研发总监每天都以泪洗面,面对“芯片什么时候交付”的问题,答案是“我也不知道”,没人知道我们离解决最后一个错误还有多远。
我电脑上有一张大大的屏保,是SpaceX在发射火箭空中爆炸的场景。大家知道SpaceX的火箭在成功试飞之前,炸了很多次。在回收火箭第一次落地之前,没人知道它会不会是最后一颗爆炸的火箭,这是最大的痛苦。
对于我们在大厂里经过很好的职业训练的人来说,本能是追求研发的确定性,但是创业的时候,结果却是无法保障的。不过今年不行,就明年!
科技行者:但这个过程不只是烧钱,而且还要面临长期的压力,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怎么知道方向一定是对的?
我们从原理出发,首先,要把上千元的芯片成本做到极低成本,这是数学问题,所以先把数学算法跑通和优化;然后,要让它在原型机上工作;接下来,是把它集成到一颗芯片上;最后是装在设备端,要保证在系统层面也没问题。这是一步步优化的结果。
王子明:应该是22年,我们当时叫它“01版本”,现在我们已经发展到“最终版本”。
王子明:我那天在公司,其实01那天出来的时候,我们知道还有很多bug。但是它最终实现了基本功能。过程很难用言语去表达,很多人都在流眼泪,后面我都不敢在实验室呆着。
因为这个过程走的太艰难,当我们刚开始做芯片时,很羞赧的是,对这个领域并不熟悉,我们是一群算法团队的工程师、射频工程师,但因为我们走的这条路必须“芯片化”才能落地到用户,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扛,在无知无畏这件事情上,我们是从头走到尾的。
记得当时有个小插曲,很多服务商帮我们做lay out(后端),需要填信息表,大小、制程等一系列复杂信息,我们特别羞愧地发现不会填。
从两三年前进入芯片市场“连最基本的表格都不会填”,到今天我们做出来一颗非常复杂的数字模拟混合芯片,当客户看到所有的芯片指标时,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请教了很多老前辈,并且全体自学芯片,请各种培训机构做密集培训,这条路太艰难。
科技行者:从创业初期到现在,如果回溯一下,你们能在射频技术取得成功,关键的因素是什么?
第一个是指标。我们有个口号叫做 “Re-Imagine Radio”(重新想象射频),起初这个口号叫做“Re-Define Radio”(重新定义射频),是因为我们实现了技术的重大突破,以前的行业指标是Wi-Fi最高速度下输出约100毫瓦的功率,我们可以做到输出1瓦功率,实现了比行业天花板的指标高10倍。
因此,我们希望和整个产业一起重新想象,有了这样的黑科技之后,整个射频产业会如何发展?不是原来渐进式的缓慢变化,而是翻天覆地的焕然一新。
我们从创业第一天起,思考的就是就是如何让这个行业有十倍、几十倍的提高,而不是说20%、50%的优化(顺便降个30%的成本,但是消费者的关注点可能不在乎一点点成本,一台路由器设备的成本约200块左右,如果用上5年,便宜几十块,这可能是产业需求,但不会是消费者需求)。我们认为,射频行业的性能指标,已经落后于消费者对它的需求大概5年。
所以,第二个关键是解决消费者真实痛点。人们的真实痛点是,希望在任何角落都也不要卡顿,而且也不要学习复杂的组网技术,可以很简单的方式做到。我们经常说一句话,让用户忘记网络的存在。当然,化繁为简,难度是非常大的。
我们一定会成功,但不是明年,也不是后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我们一定会成功。
科技行者:从芯片量产到市场化,这个过程是怎样的,听说你们第一个落地场景其实是基站?
王子明:我们一开始没有钱做芯片,所以我们跟英特尔合作,英特尔出芯片,我们出IP,然后烧到英特尔芯片的FPGA里去,再和英特尔一起供给基站的客户。
这一步,是先验证我们这套东西在严苛的基站市场里,有足够的性能和稳定性,能进到电信的网络环境。这个过程给了我们无数的经验,让我们在造芯片过程中少试错。
科技行者:如果是在基站市场,你们一定会面对的问题是,如何与大公司竞争?这个市场都是巨人。
王子明:基站的指标跟路由器指标一样,它需要覆盖得很远,还需要省电,这种覆盖的范围和省电的结果是靠预失真的算法的性能来体现。可能很多长尾客户,没有体验过世界上最领先宏基站补偿技术。我们就向他们提供性能功耗、发射功率最平衡的方案。
王子明:很多基站客户都在推荐我们,所以英特尔就找到我们。当然这个过程也不容易,经过了英特尔非常复杂的面试,不断线上答疑,不断做现场demo,不断做验证。整个过程非常细,确保英特尔把我们合作推给客户时,得到的是世界级别产品。
科技行者:留意到得翼现在除了基站,已经进入到无人机、Wi-Fi等领域了。
刚才说到我们的口号“重新想象射频”,也就是颠覆对传统射频技术认知。比如,如果一台路由器覆盖有限,怎么办?传统认知是:需要更加多天线,更多设备去覆盖。
但如果把我们的芯片放到路由器里,一台路由器的覆盖可能就是传统路由器的3倍——相当于3台路由器、5台路由器的覆盖面积。这样,大部分家庭可能就不需要用那么多设备去组网了。
王子明:其实很多家庭,并不熟悉多台路由器的组网方式,这样的一个过程很繁琐。而且,多台路由器组网成本也高,还容易掉线。
科技行者:说到创业历程,你之前在诺基亚是技术专家,现在成为一个公司管理者,这中间有什么经验之谈?
王子明:诺基亚有一种“工程师精神”非常鼓舞人心,那就是对事情负责,大家有统一使命。
现在在创业公司,我们追求人才的密度,不追求流程的正确。我们大家都认为,是工程师这个人最终把事情做出来的,而不是流程这件事情把事情做出来的。因此,与其关注流程管理,不如找到最优秀的工程师。
我们公司每天都有早会,去同步所面临的问题,解决了哪些问题,所有人一起商量,拉起每个人的信息量,剩下就是工程师自己来管理很多事情,而不是靠管理流程和体系,我们发现这样的效率是非常高的,你把责任给到每一个人,他就把他的主人翁精神还给你。
王子明:大约在2020、2021年,跟英特尔合作,受到国际巨头的认可,把我们带到好的客户面前。当看到真正的产品在客户的线网里边、大功率的基站大量出货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一个里程碑,说明数学算法线年,数学算法真正工作了之后,我们开始成为做芯片的团队,这是第二个里程碑。
2023年我们第一代芯片诞生,2024年我们的芯片量产,进入到最终的商业应用,在客户的路由器场景里,取得很大的一个价值提升,这是第三个里程碑,也是一个最大的商业闭环的里程碑。
创业最终要给客户带来价值,用一个很土的话,客户给我们说“我开了眼”,听完之后我们很欣慰。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客户最不愿意听你解释,有多苦,有多难,客户唯一想看的就是“wow”!
我们在MWC上海2024做技术展示,给所有客户看到射频指标的天花板,不是demo,是成品。你可以用手碰触干扰我们的射频器件,它还是能一直维持稳定的网速输出,达到极高的性能和很强的一致性、鲁棒性,这是最棒的。
知名汽车公司CEO哭了!年初每月只卖一两百台车,他坦言:犯了很多错,一直在找属于自己的路
“限量雪茄柜”拍出1000多万元,詹某某涉诈骗案受害者称系涉案查封资产
“被逆行路虎女司机扇耳光”男子称对方未道歉将继续申诉 律师解读处罚结果
曝日本网友晒学校食堂饭菜,却被拆穿是十年前的照片,有人吐槽:哪怕是旧图也够惨的
在国外早已停产,国内却被当成“宝”,“陆地公务舱”,从23万降至18万
女生穿短裤进佛寺,被要求“遮羞”包腿,大V怒斥:干脆别让进 免得被羞辱
教师节贺卡我这次选了3D立体的,还是很有新意的。一年一次嘛,老师收到也开心